鸟类可不管什么荣耀
说真的,我**次意识到这件事,是去年春天在公园长椅上发呆的时候。一只灰扑扑的麻雀突然从矮灌木里窜出来,精准地啄起地上半片被人踩过的面包屑,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。整个过程不到三秒。它根本没在意我是不是在看它,更没想过这动作够不够优雅、值不值得被记住。它只是饿了,而食物就在那儿。就这么简单。
人类可不是这样。我们太在乎“荣耀”这东西了。你得做得漂亮,做得被人看见,*好还能被记住。有时候连喂个鸟都忍不住想拍张照,配上段文字,好像非得通过别人的眼睛,才能确认自己刚才那瞬间确实“善良”过、 “美好”过。可鸟儿呢?它们才不配合你这套。你撒一把米,它们飞来吃,吃完就散,连句谢谢都没有。不是它们傲慢,是因为它们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有“表演”这个概念。
你瞧见过清晨的啄木鸟吗?我窗口那棵老槐树上就住着一只。天刚蒙蒙亮,它就开始了,“笃、笃、笃”,声音干脆得像个着急的工匠在敲门。它才不管你是不是还在做梦,会不会嫌它吵。它只是在工作,用它**会的方式,谋生。那种专注,简直让人有点羡慕。我们做事之前,心里得排练多少遍?会不会显得太急切?姿态够不够从容?唉,想想都累。而啄木鸟的荣耀,大概就是树皮底下那只肥美的虫子,吃到了,就是一天的成功。
还有那些候鸟。秋天一到,它们就启程,飞越千山万水。你说这壮举,在我们看来得多值得大书特书啊?可它们只是沉默地飞着,靠着一种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本能。没有欢送会,没有庆功宴,甚至可能没有谁在乎其中一只是否掉队。飞行本身,就是全部意义了。
所以我常觉得,观察鸟类,是**“意义焦虑症”的良方。它们活着,用尽全力地活着,求食,筑巢,繁衍,迁徙。这一切在阳光下、在风雨里真实地发生着,却与我们所以为的“荣耀”毫不相干。它们的生命不需要观众和掌声来赋予重量,存在本身已经足够沉重,也足够轻盈了。
*后再说回那只麻雀。它叼着面包屑飞走的瞬间,我忽然感到一种奇特的释然。是啊,鸟类可不管什么荣耀,它们只管扑棱着翅膀,活在每一个真实的、觅食的当下。这或许才是生命*原本,也*骄傲的样子。